八秒记忆【上】
很喜欢。
#请勿上升真人#
如若有一天你化为碎片散落到不知名的角落里，我是否能靠短暂而无望的记忆，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你？
Second 1
十一月份的奥斯陆已是雪花纷飞的季节，细小的雪点在玻璃窗外飞舞流转，不少停留在了窗户上似是绽放的冰晶。
他端坐在窗前，专注的目光如同他墨水晕染般的眼眸一般温和，双颊却是无力的苍白色。修长的脖颈上围着厚重的毛毯，衬得上面青色的毛细血管愈发清晰。
我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此番光景，清瘦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好似英挺的雕塑。听到门这边的动静，他缓慢地转过头来，眼神停在我身上时有几分失焦。
我上前走了几步，想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早几天我就给他配了一副眼镜，可他平常都很好说话偏偏在对自己的外貌方面有着异于常人的执着。无奈之下，也只好随着他去了。
我托着药盘走到他面前站定，他眼睛眯了好几下，脸上闪过了难以掩饰的迷茫。
“你是？”他应该是放弃继续回想了，眯着眼睛发问。
“Kelly。”我习以为常地笑笑，熟练地在托盘上为他倒了杯水，递给他，“早上好。”
“早上好，Kelly，”他微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虎牙在发白的嘴唇后若隐若现，“你是新来的吗？”
乖巧地接过水抿了一口。
扶着托盘的手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我点头微笑，“是的，我是你的护工。”
“很高兴认识你，”他上扬的嘴角弧度比先前更大了，“我是——”
顿了顿，他眉头皱了起来，“我是……？”
他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迷惘了起来，紧接着他抬起双手放到了耳边，有些无助地扯着头发。原本在手上的水杯随之掉落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我知道你的名字，”我对他微笑，努力安抚他的情绪，然后见怪不怪地重新倒了杯水，“你叫王俊凯。”
他指尖微颤地接过杯子，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狂灌了几口，小声地喃喃道，“对，对，我叫王俊凯。”
尔后抬头，目光真诚地说道，“很高兴认识你，Kelly。”
“我也是。”喉咙莫名有些发酸，让我原本就轻的声音更轻了。轻咳了两声，我将药盘和水递到他面前，“你今天要先吃哪个呢？”
没有任何犹豫，他抬手就先拿过了药盘里包着深红色糖衣的药丸，虎牙招摇地说道，“这是我的幸运色。”
然后塞进嘴巴里将水一饮而尽。
果决的样子一如往日。
我呆愣地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终究还是敌不过泛酸的鼻尖，眼泪猛地涌了上来。小心地克制着因为啜泣而不平稳的呼吸，我紧抿着唇照顾没有发现异常的他吃下所有的药后，退出了他的房间。
关上门的时候，他正歪着头，瘦削的脸上依旧带笑，只是那原本清亮的桃花眼现在只剩下无神的黯淡。
我没办法告诉他我们并不是今天才碰面，正如我没办法告诉他红色从来不是他的幸运色一样。
事实上，我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很多年。
Second 2
仔细算起来，这是我在王俊凯身边的第五个年头。
我会成为他的助理有幸“服侍”他左右，实属误打误撞外加走了狗屎运。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投递的简历是为了在那个剧组当个场务，不想一个经纪人踩着双高跟鞋将我引到那位坐在片场角落里认真研读剧本的高个帅哥身边直接说“你以后就给他当助理了”。
在王俊凯抬头看向我以便于我认清他的脸后，我差点兴奋到血溅三尺而亡。
那时的王俊凯虽然只有二十二岁，却已是赤手可热的当红小生，还是常年蝉联金曲榜的TFBoys组合队长，会自己谱曲写歌的音乐才子，任何一个名号拿出去都让身为小助理的我脸上的光蹭蹭蹭地涨。
可他却出奇地平易近人，刚见面时他毫无架子地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Kelly”逼得我不得不路转死忠。
但这些都不是我对王俊凯最感兴趣的地方，身为一个当时混杂于各个论坛的资深人士，王俊凯和他组合里的另一个队员易烊千玺的一直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感情真真吸引我多年。于是在我刚任职后不久的某个夜晚，我听从上司命令帮他买了两碗红油抄手送到剧组的酒店，刚把滚烫的碗放到桌上就听到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我从未见过一向处事不惊的王俊凯那么快地跳起来去开门，便忍不住好奇探出头向门口看去，那儿被深色鸭舌帽遮得只露出一个俊朗的下巴的除了易烊千玺还会有谁？
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彻底卸下淡定面具的王俊凯，只见他整个人像得了软骨病一般搂着比他稍矮半个头的易烊千玺，耳鬓厮磨的样子显然是忘了还有一个已经石化了的跑腿小妹的我。
还是易烊千玺的视力好，在进门看到我后他立马一把推开了已经被热情冲昏了头的我的老板，尴尬地对我笑了笑，“Kelly是吧？”他随后狠狠地剜了倒在床上的王俊凯一眼，“小凯经常跟我夸你，说你特别能干。”
见我还傻在原地，他抬起手自我介绍道，“我是TFBoys的——”
“——易烊千玺！”不等他说完我就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声音尖得不像话。我一把抓过他停在空气中的手，狠狠地握了两下，“自己人，自己人，你们继续，继续。”
音调还是不自觉地走高。
退出门的时候我自认为体贴地对里面的表情各异的两个人挥了挥手，脸笑得差点痉挛，“那啥，抄手要趁热吃才好吃噢！”
隔天下午，我收到副导演的紧急通知让我去找应该随时在酒店待命却怎么都联系不上的王俊凯回剧组补拍镜头。我翻了两个大白眼感慨导演组泯灭人性懂不懂我家主子正在小别胜新婚后，忐忑地敲响了王俊凯的房门。我敢说我在门口整整敲了五分钟，指关节都红了正打算放弃时门终于开了，顺带着出现的便是王俊凯那张写满了低气压大魔王的俊脸。
只见他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一脸的你快滚。
“老，老大，”我颤颤地说道，“导演组已经找你找疯了，要你去片场补个镜头。”
“拒绝。”他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把门啪砸了我的脸上。
我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正纠结是否要为了老板的幸福而去和副导演出卖色相的时候，门再一次开了。易烊千玺穿着一件没怎么扣好的白衬衫，露出狭长的锁骨，一手抓着不知何时洗漱完毕还已经套上便服的王俊凯然后一把将他扔出了门。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慵懒地抬手打了个哈欠，关门之前斜着眼睛瞟了一脸惊呆的我和王俊凯一眼，说道，“带他去交差吧Kelly，我去补眠了。”
我战战兢兢地跟在插着裤兜一身怨气的王俊凯身后，还没走几步远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面向我。
“Kelly，”他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见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掏出钱包，飞快地数了几张百元大钞给我，“剧组那边我自己去就好。你现在快去附近花店买一束红玫瑰，待会儿等千玺醒了送到房里去。”
我拿着手中的钱不由得对着王俊凯瞪大了眼睛，从不想他竟体贴至此，“他喜欢红的玫瑰？”
“是啊，”提到易烊千玺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床的戾气烟消云散，
——“那家伙最喜欢红色了。”
事后我将王俊凯交代的玫瑰递到易烊千玺手里时他果然露出了招牌的梨涡浅笑，好看得不像话。
我见他随意摆弄着花束并没有要赶我走的意思，便大着胆子和他攀谈了起来。
“你们，”我咽了口唾沫，“交往很久了吗？”
他似乎也没有避嫌的意思，语气轻快，“六七年了吧。”
这么久了？？
我吓了一跳，又觉得能被他们这么信任很是感动。“你就这么爽快地告诉我了？”我装腔作势地挤着眼睛，“这可是分分钟上头条的东西啊。”
易烊千玺递给我一个憋笑的表情，“你说你是自己人的啊，”他抬手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似是在嘲笑我智商不够，“还有你刚来的时候签下的无条件保密协议，你以为是白签的吗？”
对噢，我还签过那种东西！
顿悟后我看着旁边一脸平静的英俊男子，由衷地说道，“我服了，你们好勇敢噢。”
易烊千玺把玩着花骨朵的手一滞，纤长有力的手指与柔弱的花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夺目得像是能入画。
“并不是勇不勇敢的问题，”他叹了口气，平直的唇角显现出了无奈的笑意，“只不过对我和小凯而言，抛却家人不说，已经想不出比对方更重要的东西了。”
易烊千玺抬头看向我，琥珀般透亮的眼睛里是与平和的表情相差甚远的坚定，
“所以，只能选择抓紧彼此了吧。”
他笑得温柔而肯定，好似全世界的美好都在他手中的花束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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